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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 共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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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   共被

◎“摸這兒。”◎

這一股風灌入骨頭,蘇雲卿莽撞地貼上程書聘的嘴唇,將他的話湮於喉中,她的眼睫是顫的,肩膀也在抖,更遑論呼吸了,她根本不會,只知道張開唇,男人的視線垂下,睥睨而壓迫地審視,就在她試圖掙脫被他束縛的雙手時,男人眉頭驀地一凝,氣息被燒灼起來,燙在她臉頰。

他的力道越束越緊。

那道吻也被他壓下,蘇雲卿清眸一睜,程書聘察覺出她的目的,越是緊箍,這道吻就越是嚴絲合縫。

她的舌頭想推開他,只是剛伸出去就遇到洪水猛獸,攪動裹挾,他是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。

蘇雲卿不受控地哼了聲,極微弱地從層層疊嶂中溢出,就這一瞬,程書聘忽然將她兩只手握在左掌中,騰出另一道手擡起,竟將耳邊的藍牙耳機摘下,拋到了身後。

原本她尚覺得這只是一場爭執,只是程書聘的鉗制而不得不用這樣的方式攻上,可在他扔掉耳機的時候,她才猛地反應過來,這道吻不可預料地生出一絲聲響,而那是讓她足夠面紅耳赤的反應。

她指尖往上勾,想刮過他手背,眼前的視線早已被他鋪天蓋地的高大身影籠罩成一片黑色,她更不知道在自己理智回歸的這段漫長時間裏,程書聘占了她多少便宜,這道吻親了有多久。

他扔掉耳機的大掌反托起她的後脖頸,迫使她仰起頭向他獻祭。

程書聘的吻和他的言行舉止截然不同,力道絕對,這不是一場公平的吻,是他單方面的掠奪。

蘇雲卿的心跳在抽空中力有不逮地往下墜,他的力道將肌肉賁張,隔著衣料依然被他骨骼硬度所怵,害怕地哼出了聲,小貓兒在求饒。

那股淹在唇上的掌控稍稍松開,空氣覷見一線天光透了進來,她呼吸喘喘,仿佛在逼仄的小巷裏,她不得不與他相貼,任由起伏的肺腔落在他心口上。

蘇雲卿眼眶都紅了,卻還是仰頭看他,說不出話就瞪人。

程書聘看見她被親得嫣紅的嘴唇,宛若海棠遇露而綻,一開一合,吐著熱氣。

“知道自己在做什麽?”

程書聘看她,嗓音沙啞。

蘇雲卿還在掙他的手,聲音含著一絲哭腔:”疼……”

她委屈的聲帶顫著嬌,和平日裏端著的那副架子不同,仙女裙沾了凡間的春水,在那兒花容失色了。

程書聘喉結滾動,氣息沈沈:“拍個東西而已,至於讓你這麽緊張。”

他的語氣裏有絲試探,似乎還有些起伏的情緒,但稍縱即逝,蘇雲卿抓不住,下一秒,手腕上的禁錮接觸,她得以收回自己的手,得了機會自然要逃。

程書聘看她撿起被扔到地毯的藍牙耳機,放到耳邊,沒有聲響。

唇邊不著痕跡地浮了道笑,說:“拿過來。”

蘇雲卿雙手背在身後:“你我雖然是契約夫妻,但萬一你虧錢了賬也要算到我頭上。”

程書聘西褲裹著的長腿走近一步,她就後退一步,他走近兩步,她就後退五步,直把自己堵在墻角,好讓他趁手宰了。

“買兩件東西,還不至於要你替夫還債。”

說著,他的手繞到她身後,蘇雲卿還想跑,然後左邊是墻,右邊是程書聘的手臂,跟前是他的胸膛,比墻還硬,她剛才碰著了。

她緊緊握著耳機,程書聘也不急,指腹輕勾動她的指尖,說:“摸這兒。”

蘇雲卿水眸怔然,臉頰也不知是空氣不暢還是方才那道吻所致,紅得堪比石榴花。

她的指尖讓他帶著去摸,程書聘此刻的語氣又變回了那個溫柔哥哥,說:“摸到凸起的小圓豆了嗎?”

蘇雲卿“嗯”了聲,像鼻子裏哼出來的,裹著水意,潮濕又溫軟,程書聘的視線壓下,鼻尖近在咫尺,他看著她的眼睛,說:“按下去。”

蘇雲卿聽到,猛地搖頭,倉皇又緊張,所謂沈默成本便是,她方才已經犧牲了一道吻,不可白費。

“那副畫的拍賣結束了。”

蘇雲卿心頭懸著的石頭緩緩墜落了一些,聽他低聲道:“拍了三分鐘。”

“這麽快?!幾千萬的交易就三分鐘,你們有錢人真會玩。”

程書聘一笑,帶著她的手擡起,將那耳機塞入她耳窩中。

“快嗎?”

他笑,“你該好好回想,我們在這三分鐘裏都幹了些什麽。”

就在她眼眸擡起的剎那,男人指腹壓在她指尖上,輕輕按下耳機的開關,電流頃刻滋入耳膜,顫進心臟。

“接下來這幅《桃林野趣花鳥圖》是清代屏風刺繡,屬歐洲貴族的藏品,湖水般藍色的緙絲經歷漫長的歲月蛻變,漸漸從明亮的藍變成通透清澈的水清藍,仿佛煙霧一般,嬉戲在其中的花鳥桃林帶來春天的氣息,清新自然,如少女明媚……”

耳機裏傳來拍賣官介紹拍品的聲音,蘇雲卿視線透過落地玻璃窗看向拍賣展,黑色的世界裏,唯有一束明亮的光落在屏風上,典雅安靜,若沈澱於歲月中的寂凈美人。

這樣美的刺繡屏風,任誰見了都會心動,這種色澤的藍並不是人工所能調配出來的,而是要經過百年的時光才能幻化出煙霧般的迷蒙。

那雙尾梢暈紅的眼睛亮了亮。

程書聘站在她身後,低聲說:“喜歡就拍。”

蘇雲卿驀地轉眸,鼻尖碰上了他的下巴,微微粗糲的青茬磨過肌膚,她觸電般撇開視線,方才的那道吻,談不上是感情的親密仍紮進腦中。

“那是你的錢。”

程夫人的原則性很強。

程書聘卻不以為然:“萬一我哪天真虧錢了,你沒趁我有錢的時候好好花,豈不是更虧了。”

蘇雲卿眉心一蹙,聽他道:“夫妻生活的第二條,有福同享。”

這四個字很好地擊穿了蘇雲卿的底線,她眨了眨眼睛:“這可是你說的,當然,如果你嫌我花得多,我可以馬上離婚。”

她又提這晦氣的兩個字,程書聘的食指和中指指背夾了下她的嘴巴,說:“你倒可以試一試。”

蘇雲卿唇邊竊喜,程書聘也笑了,“玩吧,我有事,替我在這坐會鎮。”

他這話說得就像牌局中場,他讓她接著玩,輸了算他的一樣語氣輕松。

程書聘一走,蘇雲卿自然大展拳腳,不過她不確定哪些是程書聘跟人約好了不拍的,於是開門去叫陳延進來。

在老板的底線上挖他的錢,他不高興也得忍著。

程書聘要去辦的事是去隔壁江老板的房間。

門童一開,程書聘戴回了眼鏡,然而那雙眼睛底下的笑疏離又淡然。

江老板正在哄小情人,轉頭看見程書聘,臉色頓時臭了:“你還來做什麽,白白給我把價擡高,現在拍賣場都當我是條水魚好宰!”

程書聘唇邊扯笑,漫不經心地坐到沙發上,“來借支筆。”

江老板覺得程書聘就是故意來氣他的:“你小子少年氣盛,不懂人情.事故,可有你苦頭吃的!”

他花了那麽多錢拍下來,總得找人撒氣,結果罪魁禍首還有閑情逸致在這裏喝茶,更氣了!

“一點小錢而已,江老板當到這份上,應該不是個會為錢生氣的人。”

程書聘從門童手裏拿過鋼筆,長腿疊起,手裏的支票墊於膝上,信筆而書,江老板卻楞了,“你什麽意思?”

男人將簽好字的支票放於茶幾上,一雙冷情的眼擡起:“我相信,錢能買回我跟江老板的感情。”

那張支票上的數額正是他拍下《藍色絲絨裙》的金額,江老板這時不解了:“你既然不要那畫,又何必把價格擡高,現在豈不是虧了,給我這麽大一筆錢,值得嗎。”

江老板坐到茶幾邊的沙發上,兩人隔著一張小圓桌,他拿出雪茄煙盒遞了過去。

程書聘的指腹滑過雪茄衣,火苗猝起,煙草燃燒,紅的光映在男人幽深的瞳仁裏,捉摸不透的煙霧中,他狹長的眼睫微垂,在一抹笑意滑過之際,他落了句:“值得。”

-

拍賣結束後,天色已昏,買家的交接程序自有專人負責,只需在家坐等收貨就行。

蘇雲卿坐上車,嘴角彎彎,眼角也彎彎,盈盈可愛,程書聘看她:“都拍了什麽?”

蘇雲卿理了理裙子:“等你收到賬單就知道了。”

程書聘沈笑了聲,“那我也得準備好錢。”

蘇雲卿眨了眨眼睛:“真要知道?”

程書聘氣定神閑地靠在椅上:“我需要先做心理準備嗎?”

“那倒不必。”

蘇雲卿拿出拍賣冊子給他看:“我還拍了一份明代的《和離書》,文字深沈動人。”

程書聘視線落在她手中的文字上,“念念?”

蘇雲卿:“……”

她清了下嗓子,“蓋說夫婦之緣,恩深義重,凡為夫婦之因,前世三生結緣,始配今生夫婦,論談共被之因……”

蘇雲卿越念聲音越小,這和離書怎麽不對,不都要離婚了嗎,這個男人怎麽一直在回憶啊!

“等等。”

程書聘似有些疑惑:“什麽是共被?”

蘇雲卿張了張唇,“就是,共享一張被子?”

程書聘聽得認真,耳朵甚至側向了蘇雲卿:“這麽私人的東西都可以共享嗎?”

蘇雲卿結巴道:“我、我不知道……”

程書聘想了想,又說:“你拍這份和離書,是想著我們以後能用上?”

蘇雲卿立馬點頭。

男人溫和道:“這封和離書,不適合。”

蘇雲卿覺得他是在笑話她亂拍藏品,“怎麽不合適了,寫得比現代的離婚書美多了。”

程書聘掩在鏡片下的眼瞼浮笑看她,眸光深邃:“我們,有在一張被子底下睡過嗎?”

作者有話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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